來了日本後，沒有減少對書本和電影的熱情。反而當成是調味料，香氣滲入有序的生活上，使豆
腐也有了蔥花香氣。在職場和學校，領會了四個香港學校沒有教的字。或者有教，但因從來不考，也
沒深入骨骼。對要求醒目和快捷的香港人來講，簡直是「又長又譖」。
「整理整頓」，這是美的標準，身體、行為、甚至思想。頭髮那開叉上揚的尾巴，我從來不把它抓住，
由它自由飛舞。說話從來沒有先說一句，失禮了，最後一句，拜託了，的結構式順序。對於未來的十年，
三十年，也沒有跟父母朋友長談過。上司一來在十分鐘就把人生問完了。
日本人，似乎是電影中長鏡頭，一拍到底的長鏡，不愛突如其來的一個轉鏡頭。電影世界，若只有一種
的鏡頭，又或只有「整頓」好的劇情，工整過頭，換來的只有冷板。所以我說，電影是生活必須的蔥花。
布達佩斯之戀是一套超乎我想像的電影。其中一條線，說Laszlo和Andras深愛一位芳華絕代的女人Ilola。
Laszlo作為一個經營餐廳的猶太人，精打細算，善於賺錢，象徵著理性和實際。Andras才貌雙全，相比於
Laszlo圓潤，肚滿腸肥的身型，Andras身體所有的氣力也被音樂所淘空。深邃的眼神充滿著某種說不出的空洞，
彷彿一直在想什麼，卻從沒答案。他是感性而不著邊際的藝術家。兩個全然不同的靈魂，給同一個女人吸引。
當二人一同請求Ilola不要和他們二人分手，即使每人只可分得她的一半，仲好比什麼都沒有的時候。完全
不覺他們犯賤，可憐。若愛情真不在乎天長地久，只在乎曾經擁有。社會再沒有道德去規範一夫一妻，忠於基
督教的愛情觀，太慨我們每一個人撫心自問時，也和ilola一樣。
「每個人也要一箭相雕，一是肉體，一是性靈，能填飽肚子，和能餓壞肚子的。」
不止愛情，整個人生，所有的矛盾和渴望，也是如出一轍。所以，電影才有共鳴。現實，每個人都追打著背夫
偷漢的女人，還有多處留情的負心漢的時候，電影，可將灰色拍得唯美。心底看不見的何嘗不是現實?
紙醉金迷感覺的浴缸和敲出哀怨的鋼琴，也可吸引人心，得其一又覺空虛。
1999年播出的時候，三人戀引來的是嘩然。但在電影中的二戰世界，生活如此艱難，誰也會抓著那一絲
輕柔的羽毛，那怕那輕飄飛翔的感覺只有一瞬。
另外一條線是講 Laslo如何通過創作gloomy sunday而成名，而歌曲如何觸動人心，使其自殺。歌詞
sunday is gloomy with shawdows I spend it all 總括了整套戲給我的感覺。
歌曲出自Seress，在1933年，他和未婚妻分手後所作。後來經多個樂隊翻唱，歌曲火紅的年份，
正值二戰時期。有人說是歌曲憂鬱，導致人死，我說，是時代的戰火使人絕望。shawdows真是一個很妙
的字，無論身處那裡，做什麼，總是暗潮洶湧，想笑，嘴角上揚到一半就會退縮。
這是生人活得像死人的年代，也是人假想死人比生人更快樂的時代。
電影中的氏德軍Hanz，在戰爭時期斂財，收取巨款，再救猶太人，也使人回顧匈牙利的歷史。Hanz曾經
因得不到Ilola的愛企圖在多瑙河自殺。戲內戲外，河水流來流去，將年年代代的哀傷容納。1944年3月起至
1945年1月，箭十字政權將一群群猶太人與政敵押到河邊，令其脫鞋，面對河，背對槍，一聲轟隆，肉身連同
負傷的靈魂一同沉入河底。別人常常誇藍色多瑙河漂亮，我暫未能涉足。但看完歷史和電影，能想像
它是一個大葬場，也是一個淨化池。
至少，人到別無選擇之時，還可以選擇死亡，天大地大沒想有容身之所，還有多瑙河。
多瑙河，名源於一個故事。相傳古代有位英雄娶妻時．在婚宴上向人自誇其武藝無敵，
新娘笑他太傲慢，於是他與其妻比射技，結果輸了，羞怒的多瑙伊萬舉箭把妻子射死，後
來悔悟，及其自刎，其血流成濤濤長河，流成多瑙河。美嗎? 美是充滿遺憾的。
如電影中的三個人，曲未終人已散。
好看的電影不一定愉悅，看的時候很享受三人互敬互愛的親吻鏡頭。完了，想的不是愛
情，而是人一生的得失，民族國家的因和果。After taste 很重的---「愛情片」?
夜深了，晚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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